“我生于倒霉的庚子年”,晚年的林风眠总是将这句话挂在嘴边。
1900年,随着八国联军进攻北京的动荡不安,中国历史翻到了20世纪。
林风眠出生第三天,清政府与八国联军签署了庚子赔款。
梅州地处山区,石材丰富,所以梅州石雕是一个自古就有的传统行当。
100多年前,石匠作为社会最底层的手艺人,林风眠祖父只能靠打石头挣点小钱,勉强度日。
1900年11月23日,刚出生的林风眠因为先天不足,差点被父亲丢弃在村外的后山里,命悬一线之时,母亲冲出门外拼命把他抢了过来。
从此,母亲成为弱小林风眠生存下去的唯一希望。
林风眠的母亲叫阙阿带,是瑶族人,非常美丽。
五岁那年,一个秋天的午后,母亲在小河边洗头,母亲的头发犹如丝带,长长的,很美,这成为林风眠终身难忘的记忆。
可母亲是少数民族,在族人的眼中,这个山野女人完全不懂礼教规矩,林家娶她的唯一理由是:穷。
所以母亲虽美丽但在家里毫无地位,一天到晚让她干活,还要受尽家人欺辱。
虽然母亲的生活并不如意,但林风眠的的童年还是充满了美好回忆。
山上的树,林间的小溪,河里的石头,他都热爱。
和所有的男孩子一样,林风眠的童年常常到河里捉鱼,或在树林里捉鸟,养一些小鱼和八哥。
5岁时,家里把他送到了本族开设的立本学堂,他开始读书认字。
7岁时,既是石匠又能画上几笔的父亲开始教他临摹《芥子园画谱》。
他更喜欢守在祖父身边,帮祖父磨一磨凿子、递一递榔头,看着祖父在石碑上雕刻图案花纹。
这段时光是林风眠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很快却被一场悲剧彻底毁灭。
7岁那年,母亲因不堪忍受家庭折磨,与村里一名年轻的染坊工私奔。
十几天后,母亲被族人抓回来,痛打游街之后,族人用绳子五花大绑地将母亲绑在村口,浇上火油,准备烧死。
林风眠感到深入骨髓的恐惧,他被关在屋里,可他突然间愤怒和疯狂起来,拿起一把刀冲出门大叫,“我要杀死他们”。
远远地,他看到母亲垂头的样子,却被很多人拦住,夺了他的刀,不让他靠近妈妈。
林风眠的拼死一战保住了母亲的性命,但母亲最后还是被族人卖掉了。
也可能被偷偷浸了猪笼,无人得知。
多年后,回国后再到杭州,林风眠还一直四处找妈妈。
后来林风眠逐渐变得沉默寡言,与小朋友也疏远了,孤独自闭,与社会隔离。
没了母亲,林风眠日日便跟着石匠爷爷上山打石头。
光绪末年,张之洞为赈灾发行了一批彩票,面值六枚铜板。
刚满8岁的林风眠攥着从祖父身上讨得的几枚铜板,挤过看热闹的人群,用这来之不易的零花钱,为自己下了一个赌注。
3天后彩票开奖,居然博得头彩,1000块大洋。
1000块大洋,对于靠黄豆就菜的林家来说,无疑是一个做梦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
那时,一个县令一年的俸禄也不过是四五十块大洋,这笔巨款足可以在省城广州买一座带花园的洋楼。
正是这次小小的博弈彻底改变了林风眠一生的命运,让他的学业得以继续。
1915年,15岁的林风眠考进由黄遵宪等人创办的省立梅州中学。
在这里,林风眠遇到了他人生中的第一位美术老师梁伯聪,正是这位梅州历史上最后一个能书善画的秀才,将林风眠引向了艺术。
绘画过程中,梁伯聪发现林风眠的记忆力特别强,无论什么图画都过目不忘,且能默写出各种细节,还特有自己的理解与创造。
他常常给林风眠的作品打出120分,同学们都极不理解,梁伯聪说:“你们画的与我一样好,可得100分;他比我画的还要好,自然是该得120分。”
1919年,中学毕业后的林风眠不知该往何处,他想到好友林文铮已去了上海,自己为什么不去上海呢?
于是他带着简单的行装,还有幼时中彩票剩下的最后200块大洋,只身来到上海。
到了上海,林风眠看到一则赴法国勤工俭学的广告,他立马到上海华法教育会打听消息,在那里偶遇林文铮。
原来林文铮得到赴法勤工俭学的消息后,当即给林风眠写信,让他来上海。可巧,林风眠还没有接到这封信,就到上海来了。
1919年12月25日,作为第六批赴法勤工俭学的学生,林风眠和林文铮一起登上开往法国的邮轮“奥德雷纳蓬号”。
19岁的林风眠意气风发,这个乡村少年以为自此便搭上了人生幸运的巨轮,而他却无法预见命运的激流猛转。
航行了35天后,林风眠等人在法国马赛登岸。
之后,林风眠去到巴黎郊区的枫丹白露法华学校补习法文。
他靠着油漆写招牌的收入维持生活,随即得到亲戚资助,进入第戎国立高等美术学院开始练习木炭人体素描。
校长杨西斯,是一位浮雕家,竟相当了解东方艺术。
有一次,校长看到林风眠的作品很是赞赏,而这幅作品又一次改变了他。
杨西斯主动找到林风眠说:“你不要在我这里学了,我给把你推荐到巴黎美院,比在这个小地方的美院要好几倍。”
林风眠于是转学到巴黎美院,拜著名油画大师柯罗蒙为师。
当时大师的画室里,还有一个中国人,那就是后来大名鼎鼎的徐悲鸿。不过,徐悲鸿学习的是古典写实技法,林风眠则选择了现代主义之路。
其实那时,欧洲的绘画主流早已从古典写实过渡到现代主义。
过了半年,杨西斯校长专程到巴黎美院看望林风眠,然而看过林风眠的画后却十分不满,批评他学的太肤浅。
他说:“你是一个中国人,你可知道你们中国的艺术有多么宝贵的优秀传统,你怎么不去好好的学习呢?走吧,走出学院的大门,到东方博物馆、陶瓷博物馆,到那儿富饶的宝藏中去挖掘吧。”
杨西斯的话犹如当头一棒,让林风眠猛然醒悟,他开始走出学校,去各个博物馆里学习,并吸收传统的东方艺术。
1923年,林风眠应好友邀请游学德国。
一次,林风眠在市场上兑换货币讨价还价,由于自己的德语还不行,总是吃亏。
这个时候,罗达帮他讨价还价,林风眠的心猛然跳动起来,对她一见钟情。
爱丽丝·冯·罗达是德籍奥地利的贵族后裔,独自在柏林大学化学系读书。
那段日子里,林风眠常常和罗达携手,在柏林四处游历博物馆与剧院,度过了一段梦幻般的恋爱时光。
1924年初,林风眠与罗达结婚,不久后回到巴黎。
就在林风眠以为自己将会有幸福的生活时,敲门的却是痛不欲生的厄运,夫人罗达分娩时感染产褥热,很快离开人世。
不久,孩子也夭折了。
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击溃了林风眠,在悲痛至极之中他使用祖父传给他的雕刻技艺,没日没夜凿刻一块石碑,后把它安置在爱妻墓前。
墓草青青,碑石悄然。
同年,林风眠带着42幅作品参加在斯特拉斯堡举办的中国古代与现代美术展览会,观众看到《摸索》后十分惊讶。
他们没有想到,这幅油画的作者竟然是一位来自东方年仅24岁的青年。
也是这一次的展览上,林风眠与蔡元培相遇。
几天之后,由林文铮引路,蔡元培来到了林风眠家中拜访,提出邀请他回国担任国立北京艺术专门学校的校长。
蔡元培在林风眠的家中住了三天,临别时还给林风眠留下了3000法郎。
对于蔡元培的赏识,林风眠兴奋不已,1926年,离家9年的他回到上海。
1926年3月,26岁的林风眠正式出任国立北京艺术专门学校的校长。
从此,他成为了迄今为止全世界最年轻的艺术院校的校长。
林风眠决定向旧中国艺术教育宣战,打破陈规,他立志要把北京艺专打造成国际一流的艺术殿堂。
林风眠来艺专前,有学生闹学潮被开除,他到任之后决定以考试成绩重新决定学生去留。
林风眠还请了新文化运动的作家,比如说周作人、冰心、郁达夫等来当艺专教授,教授文学史。
并聘请65岁的齐白石到美专教国画,那时候齐白石已经 65 岁了,仍只是个雕花木匠。
林风眠却力排众议,还特意为他准备了一把藤椅上课,下课后又亲自送老人到校门口。
聘请法国印象派画家克罗多来教西画。
他希望齐白石的民间传统形式和克罗多新印象主义的画风,能够给中国的美术教育注入新鲜的血液。从而建设有个性、有独立创意、不再守旧的中国现代艺术。
1927年5月,在林风眠的推动之下召开了北京艺术大会:
历时20余天,作品3000余件,这也是中国有史以来规模最大、品种最全的一次艺术大展。
展出声势浩大前所未有,革新的标语贴满大街小巷。
林风眠也在大会上举办了自己的首次个展,他的100多幅作品最为引人注目。
然由于参展作品大量抨击社会、直讽现实,激怒了刚刚执掌北京政府的奉系军阀刘哲。
他公开批评国立艺专,污蔑林风眠,说他用模特写生根本是有伤风化,败坏教育。
一时间舆论四起。
林风眠据理力争,认为任何人都没有理由干涉艺术自由表达的权利。更激怒当局,声称要将其枪毙。
最后是张学良说:“他一个画画的,大家不必放在眼里。”这才躲过一劫。
然后在那个保守封建的年代,林风眠发起的一场艺术运动也就戛然而止了。
校内旧有的派系矛盾此时也趁机指向了他,一夜之间,备受学生信赖的年轻校长成了众矢之的。
林风眠连夜离开北京。
在林风眠充满传奇的一生里,再也没有出现过儿时博弈的那种幸运。
在他的人生舞台上,每一次的灿烂开场却总会伴随着一个惨烈收尾。
1927年,林风眠再次接受蔡元培的邀请,出任杭州国立艺专校长。
在南下的火车上,林风眠写了《致全国艺术界书》:“我相信,凡是诚心学艺术的人,都是人间最深情、最易感、最有清晰头脑的人。
艺术家没有利己的私欲,只有为人类求和平的责任心。
在中国的民情正在互相倾轧的时候,在中国人的同情心已经消失的时候,正是我们艺术家应该竭尽全力,唤醒同胞们同情的时候。”
和科学救国精神一样,林风眠认定了要用艺术救国,用艺术来拯救战时中国人的灵魂。
教育部长蒋南翔曾说:“给我足够条件,我敢承诺培养出50个杰出的科学家,但我不敢保证培养出一个杰出的艺术家。”
可见,一个艺术家产生的艰难。
1928年4月,林风眠正式出任杭州国立艺专校长,年过花甲的蔡元培坚持来为不满28岁的林风眠主持开学典礼,并题写校名。
在西子湖畔,林风眠终于有了一展思想和情怀的舞台,他留法的同学和外籍教师纷纷加入这个新生的学校。
林风眠和吴大羽、潘天寿、李苦禅……等师生,几乎写就了半部中国近代美术史。
学生有赵无极、李可染、吴冠中、朱德群等。
赵无极和朱德群是真正意义上在全世界获得极大成功的华裔艺术家,都是世界艺术顶级殿堂:法兰西艺术学院的终生院士。
林风眠还请来潘天寿教授国画,更是倾尽全为,创办了《亚波罗》《神车》等艺术刊物。
他从不死板教学,而是希望学生能够用心去表达自己独立的思想,而不是一昧的模仿与传承。
学生画画时,林风眠经过他们的身后,经常会说:“放松一点,随便一点,去读一些文艺、哲学、历史方面的书吧。画不出来就不要画,出去玩玩。”
鼓励自我、鼓励个性舒展、鼓励自由创作的林风眠,为杭州艺专打下了自由开放的学风,培养出一大批有独立个性的艺术家。
林文铮曾放言:“西湖会成为中国文艺复兴的佛罗伦萨!”
1937年,杭州艺专正筹备建校十年大庆,抗日战争全面爆发。
11月杭州危急,林风眠带领着杭州艺专200多名师生,在钱塘江南星桥码头,分别乘坐几只木船向西驶去。
就在西迁路上,杭州艺专与北平艺专奉命合校,改称国立艺专,林风眠任主任委员,但两校之间的矛盾却让林风眠辗转难眠。
林风眠与国民政府教育部的意见不一致更让他愤慨,于是愤而辞职。
1939年,林风眠在四川嘉陵江边遇到一个废弃仓库,并在此隐居长达7年。
国民党委员曾专程拜访,见仓库不禁感慨道:“住在这种地方,不是白痴,就是得道之人了。您得道了。”
林风眠却心知:“我当了十几年校长,住洋房,乘私人轿车,身上的人气几乎耗光了。你必须真正生活着,体验今天中国,几万万人的生活,身上才有真正人味,作品才有真正的生命活力。”
他几乎每天都在仓库里埋头作画,最多时一天画八九十张,可由于画材奇缺,他的画作不再是巨幅的油画。
他把一切能用来作画的纸全部裁成二尺见方的小块,反而促使他在绘画艺术形式上做了大胆的突破性改造,形成了独特的林风眠格体。
传统中国画要么是长条的,要么是横幅的,从没有人画方块儿画。
1942年国立艺专西迁重庆,师生们听闻林风眠就在不远处,时常过去看望他。
两年后,潘天寿执掌艺专,上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那间破旧的仓库请林风眠回校任教。
劝了3天,林风眠才被说动了。
此后,林风眠每周都会徒步几十里山路,到艺专连续讲述3天,再走回嘉陵江边。
抗战胜利后,杭州与北平两校各自复校,林风眠只带了几十公斤的画作回到杭州。
然而,一进家门却看到:自己的几幅巨幅油画只剩下一些支离破碎的布条。
所有的油画,几乎全部都让日本人给毁了,这些被毁的油画中,有曾经在异国大放光彩的《摸索》,指控军阀的《人道》《人类的痛苦》。
这些画作都被日本兵割的七零八碎,如今我们只能从印刷品上看到了。
林风眠无法预料到自己半生的心血被毁于一旦。
1949年,林风眠被复聘为教授。
有领导却在大会上公开讲话,反对林风眠中西融合的绘画方法,立刻就有教授响应,认为林风眠的画法不实用。
林风眠感到前所未有的被孤立。
1951年春,因为艺术追求不合时宜,林风眠再次黯然辞职。
离开心爱的西子湖畔,携全家迁往上海。
定居上海的林风眠没有固定的收入,他开始埋头作画,由太太卖给熟人。
最便宜的时候大概十块钱一张画,有时还要搭一张。
1956年,在巨大的生活压力之下,林风眠的夫人、女儿和女婿离开上海,去巴西投奔亲戚。
没想到这一别竟是20多年,已经56岁的林风眠再次孑然一身。
为了节省开支,他独居在楼上,靠变卖一些当年从法国带回来的小工艺品和珍藏的旧唱片勉强度日。
孤独的日子里,林风眠常常会想起苦难的母亲,还有死于产褥热的罗达母子,他只能将自己的情感渗透在画布上。
从抗战以后一直到晚年,林风眠的《白蛇传》《华山救母》《宝莲灯》等作品中,不断的在重复救母的思想。
在一栋小楼里,孤独的老画家寂寞画着年月。如同一位苦行僧,不问世事,埋头作画。
50年代,是林风眠的一个顶峰,他的艺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1956年,“双百方针”似一阵暖风,林风眠撰文:学习上的问题不允许主观和粗暴,必须提倡广泛的学术研究,才能达到真正的百花齐放。
一语道出新中国成立后中国美术教育陷入学院派的死胡同,美术创作上的条条框框等许多根本问题。
1961年,漫画家米谷撰文《我爱林风眠的画》,公开赞赏林风眠的画使人陶醉于美的艺术想象之中。
可暖风倏忽而逝,不久后就有人发表文章《为什么陶醉》,指责林风眠的作品。
1966 年,傅雷夫妇双双自尽后,林风眠预感自己也在劫难逃。回到阁楼上,他翻出 2000 多张画作。
竟亲手将一张张心血撕成碎片,浸入浴缸,拿木棒搅拌成纸糊后再冲入马桶。
没有人能理解他当时的心境,一个时代的巨匠,将半生的心血亲手毁灭。
木心曾说:那是他最好的一批画,像花一样香,像酒一样醉,像死一样静,我们是看了他的画晚上好几次哭着醒过来。
然而却全部被毁,再也看不到了!
不久后,林风眠仍以莫须有的罪名被关押,年迈的他双手被反铐,手铐几乎嵌入肉里,吃饭也不给解开,只能用口凑到饭盆前,如牲口一般。
漫长的痛苦中,几乎每天都有人死去。
林风眠坚持活了下来:我不会自杀的,我没有错,我要理直气壮地活下去。
1972 年底,在周总理干预下,林风眠获释,1977 年,他被允许去巴西探望分别了 22 年的妻儿。
临行前,他把带不走的画赠予朋友,巴金收到一幅《鹭鸶图》,吴冠中收到芦塘和归雁。
吴冠中看到老师画作时,不禁潸然泪下。
次年3月,78岁的林风眠转机四次,飞了40多个小时,最终到达里约热内卢。
1979年9月,法国政府为林风眠在巴黎举办了个人画展,由巴黎市长希拉克主持开幕。
不久之后,回国后林风眠定居香港,巴西他住不惯,法国也离故土太远,他希望能找一个安静的地方,生活简单安定就好。
1977年,林风眠来到香港后住在弥敦道上一间百货公司的仓库里。
一如他往日在上海时深居简出,埋头作画,尽管他的生活相当拮据,但林风眠的创作却有了自由表达的空间。
1978年秋天,晚风吹在林风眠的街巷上,他给冯纪忠写了一封信:算起来,我到这个城市已经有一年时间了,却一直不习惯这个城市的拥挤、嘈杂。
可他别无可去,只得在香港度过生命中最后13年。
1991年8月12日,林风眠因病逝于香港港安医院,临终留下遗言:“我要回家。”
从5岁那年母亲被害起,他一生都想回家而不得。
香港《文汇报》评价他的作品:“融汇中西文化传统于一炉,创造出个人独特画风,蜚声国际艺坛。”
20世纪初中国美术教育的奠基人、中国现代绘画艺术的先驱,林风眠用他悲天悯人的气质将中西艺术的手法与精神奇特地契合在一起。
他的画是那样梦幻悠远的空灵却又充满寂寥苍茫的意蕴。
在给木心的信中,林风眠曾写道:“我像斯芬克士,坐在沙漠里,伟大的时代一个个过去了,我依然不动。”
从晚清一直他死,那么多时期的风风雨雨,林风眠却从未动摇自己的理想。
尽管孤独、忧郁和磨难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林风眠,但在他的笔下画出寂静山川,仿佛一片超现实的梦乡。
美的一尘不染。